辱书云,欲相师。仆道不笃,业甚浅近,环顾其中,未见可师者。虽常好言论,为文章,甚不自是也。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,乃幸见取。仆自卜固无取,假令有取,亦不敢为人师。为众人师且不敢,况敢为吾子师乎?
孟子称“人之患在好为人师”。由魏、晋氏以下,人益不事师。今之世,不闻有师,有辄哗笑之,以为狂人。独韩愈奋不顾流俗,犯笑侮,收召后学,作《师说》,因抗颜而为师。世果群怪聚骂,指目牵引,而增与为言辞。愈以是得狂名,居长安,炊不暇熟,又挈挈而东,如是者数矣。
屈子赋曰:“邑犬群吠,吠所怪也。”仆往闻庸、蜀之南,恒雨少日,日出则犬吠,余以为过言。前六七年,仆来南,二年冬,幸大雪逾岭,被南越中数州。数州之犬,皆苍黄吠噬,狂走者累日,至无雪乃已,然后始信前所闻者。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,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,不以病乎?非独见病,亦以病吾子。然雪与日岂有过哉?顾吠者犬耳!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,而谁敢炫怪于群目,以召闹取怒乎?
抑又闻之,古者重冠礼,将以责成人之道,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。数百年来,人不复行。近有孙昌胤者,独发愤行之。既成礼,明日造朝,至外庭,荐笏,言于卿士曰:“某子冠毕。”应之者咸怃然。京兆尹郑叔则怫然,曳笏却立,曰:“何预我耶?”廷中皆大笑。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,何哉独为所不为也。今之命师者大类此。
吾子行厚而辞深,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;虽仆敢为师,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,闻道著书之日不後,诚欲往来言所闻,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。吾子苟自择之,取某事,去某事,则可矣;若定是非以敎吾子,仆才不足,而又畏前所陈者,其为不敢也决矣。吾子前所欲见吾文,既悉以陈之,非以耀明於子,聊欲以观子气色,诚好恶如何也。今书来言者皆大过。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,直见爱甚故然耳!
始吾幼且少,为文章,以辞为工。及长,乃知文者以明道,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,务釆色,夸声音而以为能也。凡吾所陈,皆自谓近道,而不知道之果近乎?远乎?吾子好道而可吾文,或者其於道不远矣。故吾每为文章,未尝敢以轻心掉之,惧其剽而不留也;未尝敢以怠心易之,惧其弛而不严也;未尝敢以昏气出之,惧其昧没而杂也;未尝敢以矜气作之,惧其偃蹇而骄也。抑之欲其奥,扬之欲其明,疏之欲其通,廉之欲其节;激而发之欲其清,固而存之欲其重,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。本之《书》以求其质,本之《诗》以求其恒,本之《礼》以求其宜,本之《春秋》以求其断,本之《易》以求其动: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。参之《谷梁氏》以厉其气,参之《孟》,《荀》以畅其支,参之《庄》,《老》以肆其端,参之《国语》以博其趣,参之《离骚》以致其幽,参之《太史公》以著其洁:此吾所以旁推交通,而以为之文也。凡若此者,果是耶,非耶?有取乎,抑其无取乎?吾子幸观焉,择焉,有余以告焉。苟亟来以广是道,子不有得焉,则我得矣,又何以师云尔哉?取其实而去其名,无招越、蜀吠,而为外廷所笑,则幸矣。宗元复白。
译文
木兰抱着织机的梭子叹着气,究竟是为了谁这么愁苦呢?想要听她说所忧愁的事情,她感激地强颜述说。
老父隶属于兵籍,必须服兵役,但是他体力已经逐日衰减,怎么经得起万里征程呢,虽然有儿子但是年纪尚小(不能够替父服役)。
北地的风沙足以淹没战马的马蹄,凛冽的北风足以撕裂人的皮肤。老父本来就有病了,身体虚弱,依赖什么来照顾自己呢?
木兰决定替代父亲去服役,喂饱了马后著上戎装踏上行程。换掉了华丽的闺阁衣裳,洗净了铅华的妆饰。
纵马赶赴军营,豪壮地提携着宝剑(注:干将是古剑,此处借用为宝剑。)早晨停马在雪山之下,傍晚借宿在青海湖的旁边。
夜晚三更突袭了燕地部族的胡虏,抓住了于滇的酋长。(注:此二句为互文)。将军(应是木兰)得胜荣归,士卒返回故乡。父母看到木兰归家,高兴到了极点反而突然生出悲哀之情。木兰能够承接安慰父母,脱下戎装整理丝簧。
昔日是烈士豪雄,如今却变成了娇美的女子的容貌。
亲戚们举着酒杯来祝贺木兰的父母,(木兰的父母)到现在才知道生女儿原来同生儿子一样。
门前都曾是木兰的旧部士兵,十年来一起出生入死。本来结下了兄弟的情谊,誓死共同战斗终不改变。
今天看到木兰,声音虽然相同,但容貌已经改变了。
木兰的旧部士兵惊慌地不敢上前,他们徒自叹着气而已。世上哪有这样的臣子,能有木兰这样的气节情操,忠孝两全,千古的英名哪里能够泯灭?
注释
(zhù)(jiē)(qī)抱杼嗟:握着织布的梭子叹息。戚戚:悲伤的样子。(lì)隶:属于。这里意为在……写着。(mò)(shuò)(léi)朔:北方。羸:虚弱。扶:支撑。(mò)(wán)秣:喂牲口。易:换。(tún)干将:代指宝剑。朝:早上。屯:驻扎。(lǔ)(tián)(qiāng)(guó)巾帼:音gou 第一声,古时用于束衣袖的臂套。却:除去。昔:以前。持:端。始:才。渝:更改,改变。殊:不同。叹:叹息。灭:泯灭。